烟花三月下扬州

(qdks)我会永远支持热烈的灵魂。

【牛猫+all猫】覆(下)

全文主牛猫,有轻微all向。

末世召唤世界观。

第一人称视角有转变注意。

01

 

 

关羽的刀劈了下来,疼痛从头皮炸开,我瞬间被打回到意识空间。耳垂上的耳钉不断地传来声音。陈正正?陈正正!痛吗,你还好吗。杀了他!打赢了!这种不一而足的杂音,我耳朵里发出尖利的鸣叫声,骨头像是重新装了一遍,我甚至已经听不出那是诺言还是花海。我一边喊着没事没事,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在泉水里。不是,我不是希望他手下留情,我只是讨厌他,我好讨厌他,我痛死了。

 

 

彭云飞,你来救救我。

 

 

但是他已经成功地杀死我了。他还要不断地杀死我,我也注定要回到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身上,计算着导弹的轨迹,四剑打满,我要看到空下去的血条,我要赢。

 

 

我要赢。

我挣扎着在缓解伤痛的泉水中站起身,抬起头,漫天繁星璀璨,我渴望在这星光下成为最亮的那颗,这就是我要为之战斗的理由。

 

……

 

可是真的好疼啊。

 

 

 

02

 

 

我叫陈正正。

 

我出生在一个永恒极夜的城区。我在书里读到过,从前这里头是有白天黑夜的,可什么是白天呢。不太清楚。别的人也不太知道什么是白天,他们只知道问我:“陈正正,你马上要进军营了,想打什么位置呀。你打野吧,我看你挺有指挥的天赋的。”

 

不是。完全不是,我更喜欢在旁边给他们唱唱歌。他们都说要去野外,野外就有了白天,我又听人说,野外危险,会死人的。那时候我在逗一只猫,我喜欢猫,我偶然瞥见了炸弹猫投向夜空的烟火,王昭君在舞台的中心,笑得星辰失色,天下全是粉红色的泡沫。我在入学单子上随手一画,说,我要当中单。然后又在代号上写下,CAT。

 

 

会很疼的,百分之五十!诶呀,没关系。我又不会真的去打仗,再说中单可是团宠吧,很难死的,你看那些女孩子在团里打中单多受关爱啊。他们都觉得我中单打久了说话都奶了起来,说我撒娇浑然天成。不过中单似乎都很会撒娇,无论男女。朱思远就很会那套,我觉得我弄不过他,我作为一个曾经自以为正常的男人,都很吃他那套。他经常会在野外和我训练的时候说我真的菜,心情好的时候却又傻笑着说给我打辅助。后来他和我对调城区,我在离开QG的那天他进了城,我站在城墙下,他驻足在城门内。我很少见到朱思远正经的时候。在调动正式下来后,他满不在乎地,半是开玩笑地说,你看,陈正正,我来换你了。我们难得双方都安静地共处一段时间。我摘下戒指,他脱下耳钉,他亲自替我戴上,这无异于对我上刑,我被这个东西钉到了骨头里头,可我不能哭。

 

 

我红着眼睛,陷在朱思远的拥抱里,却又忍不住看站在远处的彭云飞。他没有露出那种非常难以忍受的表情。我好像见过这种类似的表情。老阳离开的时候,他也是用这种表情来送别他的。现在轮到他过来拥抱我,堂而皇之地对天下人说,我是他最好的兄弟,祝我无论在哪里,都要顺利开心。

 

 

我表面上没有回答,把头埋到他的肩上,安静地靠了几秒钟。我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掐着他背上的肉,用气声在他耳旁说了句,彭云飞,我好疼。我长舒出一口气松开他,笑得特别开心,说得像是,谢谢你。我揉了一把他的刘海,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情绪开始崩落。凭什么你给我装起来了,我笑得快喘不过气来,我在离开前的那两天几乎被他弄得无法下床,他这个人在赛场上帮我挡刀,替我承担那种快要死掉的痛苦,然后到夜里我还给他。最后那两天他完全失控了,这个人非要把我弄到大哭着喊疼,抽噎着胡乱地反复地破碎地喊彭云飞你救救我的时候才会痛快地让我出来。然后我马上忘恩负义地骂他,说彭云飞你这个人他妈变态,把他所有能藏在军服下面的肌肤咬到遍体鳞伤。他压住我乱蹬的腿,又会轻声轻语地开始哄我,说我喜欢你,陈正正,我好喜欢你。可你太难养了,养不熟的猫。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或者他什么都没说,全都是我的幻听,是自己加给自己的痛苦,我被他亲得浑身发烫,只能求他进来,喘着哭着说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都给你好不好,他就会如我所愿地疯掉。我把他的床单抓得不成样子,在他的后背上留下无数不堪入目的红印,真的好像就是一只发|情的猫。他在杀死我的同时拯救我,可他从来不挽留我,我难过得要死。他捏准了我的命脉,他知道挽留没有用,他就只会在杀死我后死死抱住我,说陈正正,我把命给你。

 

 

我看够了他面上的神情,异常冷静地摘下戒指,转身把它郑重地交付给朱思远,一丝不苟地遵守着原先我给彭云飞吐槽过的那过于搞笑繁琐的礼节。我把这个当作我和彭云飞的分手仪式,我觉得我像个弱智。郭家毅接过我脱下的军服,在离别时他从背后搂住我,说我要开心,我却已经没有力气去回抱他。我从没见过那么犹豫的他,在QG取得最高战役胜利的时候,他一步三个楼梯地跑到我面前热烈地抱我,我对彭云飞并不愧疚,我欠他的全在床上还给他,可我无法回应郭家毅。我的手被捆住了,就像QG用三冠荣光温柔又压抑地束住我,我用胜利献礼于它,最后才能心安理得地转身离开。我在朱思远面前没哭,在彭云飞面前没哭,在郭家毅面前,我终于泪流满面。

 

 

03

 

 

 

怎么会到这个地步的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04

 

 

天赋。

 

我在年轻时候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我仗着这种东西胡作非为,它让我能从很高的地方看清战场上的战局。我对指挥的掌控欲很是强烈,这种掌控欲和天赋让我成功入选军队最高青训营。我在野外第一次看到了白天,我喜欢这种光线,这与当时我们城区军政黑暗组织无序的现状形成猛烈的反差。我离开了,或者说,我逃开了。我在正式转区前见朱思远最后一面,他坐在高高的战马上,耳钉折射的是星辰之光,他让我上马,把我搂在身前,我和他抬起头,一起看漫天星河,他问我,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朱思远是第一个带着我去野外的人,也是我最喜欢一起邀请到野外的人。现在我们都匿名于人群里站在巅峰上各自厮杀,我很难再被他邀请。我始终觉得我理应该是被他邀请的,我觉得理应是我玩大乔他玩孙策的,我觉得我们本来应该是可以并肩的。

 

他很喜欢逗我,非常不负责任的那种,就是说完猫我们要不要搞个情侣标记然后转身就像无事发生。我受他所托替失恋的他去相亲征婚,说要一个城区的离他近点的男女不限的都行,我为他滥用军权认真地在QG都会替他张贴榜单,拥护者中那些小姑娘会笑我,说要不就我也行。朱思远很是起哄,他不嫌事大地在另个一个城区与我通话时疯狂地喊我要个男朋友,我只是低头压着狂笑,说你给我别骚了行不行,你这个人有点问题。中单的嘴骗人的鬼,我太懂了。他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的元帅,我在他面前可以不用说话,我只负责笑就可以了。我很少这样,通常是我想尽办法地说些什么,我希望我的战友都不要那么紧张。朱思远可以缓解我这种习惯的副作用,我只需要毫不保留地骂他就行了,大喊大叫,朱思远,你别送了!大哥!你看我战绩我容易吗!他就胡言乱语不成章法地瞎反驳,他总有他的一套歪理。

 

那天最后他得到了我肯定的答案,他带我在马上跑了一圈城区,说,那就让这永恒的漫天星辰为你送行。我被这种浪漫砸的晕头转向,我说,朱思远,你不愧是有过女朋友的人,一套一套的,我本来不难过的。他说,他会让Estar拥有一场革命。我说我永远等着,我相信你。我很狡猾,我没有说,如果他成功了,我会回去。我后来回去,只是因为我想离开QG,而非是我想回去Estar。

 

 

郭家毅很看重我,他花了一百万帮我转了区,我说我还不了,他戴着一副有点滑稽的眼镜,眨着眼睛说了句没关系,大不了你卖身吧。他很没有一城中最高权力教皇的风范,更像某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元帅,却又很是稳当地坐在了那个被定死被窥探的位置上,拿着最重的权杖,同时也失去了拿剑的权利。我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就开始笑,说我好可爱。然后领着我认人,老阳,飞牛,啊,他又小声地凑到我耳边,说他们比你这个金贵的中单好养多了。具体多少我没敢问,我只知道彭云飞原来竟然是打中单的,我看了他几把以前的貂蝉,忧心忡忡,说你怎么只带线不跟团。

 

 

“你放心,我现在打边的。”他懒洋洋地看我一眼,又要回到他的游戏模拟仓里。我拉住他说别别别,打边好,中单疼死了。他其实应该很喜欢中单这个位置,虽然他不承认,但我看的出来。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刺客?也就喜欢一个露露吧。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中单这个职业的。他显然不相信我,但我无所谓,我练着我的刺客法师,不怕死地冲过来冲过去,在后来的五排中大喊大叫。我很暴躁,老阳在平时训练中不太指挥,我就是指挥。我和那种真正的中单有点差别,我的炮台法师还是要一个个下苦工训练的,只有刺客法师才是我最偏爱的东西,但法师的本质是炮台,甚至不用杀人,拥有功能就行。我竟然最后练得最流畅的是大乔,这是我着实未曾想到的。

 

 

我的指挥是有弱点的。别人察觉不到,但我觉得老阳会知道。战场上由他指挥,我很多时候与他的思维都是同步的。只是有几处差别,比如说我会在进退皆可的时候永远第一反应选择退——中单骨子里的退,牵扯到了我的指挥,这就令我非常难受。我声嘶力竭地在泉水里喊诸葛有大,他们都说,没关系的,能打的,放心吧。我对他们简直心惊胆战,操碎了心,露娜的影子飞来飞去,旁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她的紫色刀影在数不清第几道的时候终于终结了对方的生命,整个战场都安静了。点塔!!!我被谁抱住了,这时候战场上的余痛才漫了上来,人家都说一场战役后的中单基本都是被抬着走的。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第一我一米八,第二我还算能抗,但这种大型战役的紧张竟然一时间把疼痛按了下去,结束后那种疼痛才铺天盖地地漫上来。我撑着没有表露出来,却在回城的时候就整个人从马上栽到地上,我听见有人在喊飞将军,彭云飞还披着代表他荣誉的橙色披风,我眼前的全部颜色就是是他染着暗红色血迹的棕色军靴,他半跪下身,扯下披风覆住我流血的伤口,对我说,你再死撑的话,以后就不许在晚上唱歌。这不是要我命吗,他身为五元帅中唯一见过我那痛不欲生狼狈模样的人,我偏偏对他还没什么办法。我立马就喊出来,飞牛我疼死了!我是祖国的花朵城区的未来,以后你记得替我多死几次知道吗。他好像在偷笑,既没答应也没否定,只是用手盖住了我的眼睛,说,你睡一会儿吧。

 

 

我哪里睡得着,胜利的巨大欣喜与痛苦的巨大反噬占据满了我的整个身体,我被剥夺了视觉,别的感官就敏锐了起来。我非常自然地躺在他怀里,这种没皮没脸真的是摆朱思远所赐,我发现我对男的我可放的开了,对上女孩子我连唱歌都不唱了,太丢脸了。我一边在内心重复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边在彭云飞怀里闻到他身上还有一股隐约的血腥气。召唤灵的战场痕迹也会相对保留,百分比还原比例等于疼痛值,可我觉得那大概是我的伤口蹭到了他身上。我有点尬,我说,彭云飞,我给你来首歌,来庆祝我们的胜利。我给他唱了一首王昭君爱豆台词中有的的卡路里,唱了两句,他仿佛又在忍不住偷笑,似模似样地听了一会儿,说兄弟你还挺可以啊。第一个听我唱歌会笑的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拉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转跨到他的马上,坐在他身后抱住他笑,说回城了,刚才那姿势回城会让那群小姑娘爆炸的。我说完又开始乱笑,笑着又碰到了伤口,彭云飞说我傻逼,我说,要友爱友军,不能说脏话,不然要扣钱的,例会刚开过。

 

 

其实我指挥还有些别的弱点,一些无法上得了台面剖析的点。老阳当时甚至有些生气了,他问我为什么要管飞牛。我一个中单怎么能冲上去替边路去死,大型战役,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战局,我替他死完,却没有换得他的离开,他依旧陷在乱军里面,也随之而死。我意识回到泉水自己的身体里,我被死亡的痛苦逼到冷静地反思战局和刚才的决定。彭云飞也被打回来了,我鬼使神差问了他一句,反思报告你能不能帮我写一半,看在我替你死的份上。彭云飞淌过水,坐到我身旁把我按在他肩上,摸着我的背缓解我的疼痛。他说话声依旧没什么特殊的感情,我有些隐约的失望,不知从何而起。他说:“你是脑子被长期疼傻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救我了。”

 

他不明白。我看着泉水里自己脸的倒影,顺势把泉水往他身上一扬。泉水是治疗用的温水,我硬生生把它打成了水仗。我看着他头发全湿透了,笑得不行,离他始终三步远,说你别搞我,飞牛,别搞我哈哈哈哈。还有十秒复活!关爱中单人人有责!飞牛!

 

 

 

 

05

 

 

听说彭云飞和夏圣钦打了一架,因为我唱歌,可为什么是他们打了一架呢,不是他们应该一起来打我吗。我想不太通,我就是想笑,当时QG穷,还是五人寝,他们打得第二天断了连胜。彭云飞说我不懂,我懂才出鬼了。反正中单横着走,我拿着一个鲨鱼玩具去找夏圣钦,安慰我们全队的唯一大小姐,说来玩这个!刺痛!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按下一颗炸弹牙齿,鲨鱼的嘴就会合上。我和刺痛勾心斗角地按牙齿,剩到最后一颗牙齿我开始耍赖,我玩你妈,刺痛笑得跟赛场上完全是两个人。我嚷嚷着它坏了,愁眉苦脸地变成了我,去哪里再去搞一个呢。

 

 

虽然尽心尽力地想维持一个比较良好的氛围,可我心里非常清楚,我自从坐上QG中单这个位置并且继任老阳的指挥后,脾气真的越来越大。我有时候会有些情绪失控,我并不想当一个好脾气的元帅,我比较在乎的是这种情绪失控会不会影响我的指挥。我努力克制这种失控,最有效地治疗方法就是在平时放任我的情绪。我会玩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比方讲钢琴。我真的是在玩它,毕竟我完全没有学习过这种东西。当时恰巧我又我一直想试探彭云飞,所以见到他,就让和我一起来弹。我在弹奏时,脑子里滚的是他平日自然地揽住我,自然地牵住我的手,自然地逗我。可我不止需要这些,完全不够。

那天弹了一半他突然吻上了我。天知道我等这天有多久了,可我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我本来以为是应该在某个战争中,结果却是在这样安静而和谐的落日余晖下,我被他吻耳畔吻得有些痒,半眯着眼睛看落地窗外的山河城池。我想他应该根本不了解我,他了解的不是完全的我,他不知道我是多糟糕的人。有人喜欢我,是因为我身为元帅纵横战场,保家卫国,有人喜欢我,是因为我能给他带来一点快乐,做他最好的战友与同伴。可我本人是个怎样的人呢,我是个有点迷茫的人,一年前我压根没想到我会上战场当元帅,现在我看不太清自己的未来,只知道如果能赢,就要不择手段赢下去。我需要他们立刻执行,我需要他们完美配合,如果能做到,我非常乐意为了胜利经历无休止的死亡。

 

 

我还需要爱,我在自己召唤灵死掉最脆弱的时候,或许会把依赖错认爱情。我陷在这个情牢里,我渴望彭云飞在泉水里拥抱我亲吻我安抚我说没事的,因为我下一秒就必须要在这种疼痛中看清整个战局继续进行指挥。我管不了那么多的,我被彭云飞吻得快要窒息了。他解开我的军裤上的皮带,反手绑住我的双手把我压倒钢琴盖前,我们上半身衣冠楚楚,他外套上的好几个闪亮亮的军章磕得我生疼,有的是十七年大胜的奖章,有的是军衔,我脑子里竟然全都被压到我背部生疼的这个勋章到底是哪个这件事给塞满了;我的下半身被他不断地撞着,他不进来,就反复在我的大腿间磨蹭,这种触感更要我的命,我的腿都无法站直,颤抖地快要支撑不住,全靠他一手搂住我的腰我才没有彻底倒下去。我喊了什么,忘记了。好像就是他的名字,或者代号。飞牛,彭云飞,FLY,还是哪个,我最后只记得我问他,彭云飞,你他妈到底行不行,你会不会啊不会你让我来。

 

我说完就立刻后悔,这场性事最后惨烈地让我差点以为我是被强迫的存在。我的手腕上全是青紫,瘫倒在钢琴前,窗外天色已经黑掉了,这里并看不到星星。“彭云飞,我明天还要骑马出城的。你先松开我行不行。”我的话语带了点天然的撒娇尾音,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他看我的眼神太深了,我简直要怀疑到底是谁先喜欢上的谁,我现在真觉得他喜欢我比我要早些。但我已经问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又滚到地毯上,他抓着我的头发亲我的脖颈,他说猫神,你知道吗上次在泉水里……我就真的很想要你。哪次?我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他停住动作,哑着嗓子说,我疼到倒在他怀里的每一次。我说呵那你脑子里还想了挺多遍啊。以后看来我得多死几次,这样……我突然被顶到失了声。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还记仇的人,我在内心想我到底喊些什么能让我腰不至于彻底断掉地过了今天。彭云飞不要脸,我能比他还不要脸点,他别深情一切好说,他一动情我就没话讲,我闭上嘴把脸埋到枕头里,他从后面压着我不让我转过去,我近乎以为他要掐死我。他说,陈正正你想都别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个屁!我说你他妈重死了,你放过我吧,彭云飞你给我滚下去行不行。他抹了下我眼角的泪痕,全部都弄到我里面。我想杀人,我真的很想,职业中单的戾气和情动后的酸胀让我快爆炸了,我其实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每日都在杀人的人。我说彭云飞你他妈松开我,我就立刻杀了你。他如我所愿终于松开了我手上的皮带,我反身一掌就往他身上打。他抓住我的手,吻过我的每一个指尖,我整个人就崩掉了。我自顾自地哭起来,他凑到我的脸旁,低声说,没事了,猫,没事了。

 

 

是没事了。他的花木兰会永远挡在我的身前,他的露娜会为了接我而替我用二技能留人,然后再为我去死。我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我前面,一边掐自己的手告诫自己是个中单,绝对不能做一换一个非C位的买卖。花木兰阵亡时靠剑而跪决然不倒,大地震裂的痕迹还触目惊心,诸葛亮身旁下起桃花雨,我就会看着敌人就死在这场绝美的桃花雨下。死得其所,我冷漠地想。我一挥手收回扇子,顺势对着戒指说:“FLY,你复活了直接来中路,刺痛你也来,我们去把中塔推了吧。”他在战场上话不是特别多,有见过生死的那种冷静,他很少给我回应,只是在执行,永远在执行。

 

 

我真的好喜欢彭云飞。我们是瞒着世界上所有人的,可是有些东西太难藏了。在没确定关系前我都会忍不住在战场上为他而死,中单为上单而死,完全没有逻辑,我自认不是那么热爱牺牲的人。如果有人能帮我卖为什么我要自己承担疼痛呢,我其实真的傲慢又自私,我会用军令如山不得违背的口气让别人上去卖,但我发现还是我去卖的效果好,所以才有了所谓的牺牲型中单。我在大王认真训练的时候,隔着一个游戏仓也敢肆无忌惮地光着脚踩到彭云飞的腿上,彭云飞并不恼火,他反而来抓住了我的脚踝上的裤子边沿,还不肯松手,他更幼稚。这下子是我落了下风,吓得我把椅子往后拉了一米,然后缩起身子笑。大王往后探我们,不忍直视地摇着头又走了。他以为我们在闹,但我从彭云飞刚才那个眼神就知道要不是训练室还有人他当场就能上了我。我撩了他就跑,在椅子上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又继续钻进游戏仓想保平安。他过来阻止我合上舱门,我心虚地都凶不起来,却又控制不住想笑的心情,继续笑得前俯后仰。他也在笑,笑着问说陈正正你在笑什么?我说放过我,FLY对不起我错了哈哈哈哈,我继续笑,他挑了下眉,视线黏在我身上转了圈,转身帮我合上了游戏仓。我在黑暗中瞬间止住了笑意,我要去进行模拟战争,我不是那个能在他身下肆无忌惮情绪崩溃的陈正正,我又成为了那个QG的中单元帅,最高战争指挥,肩负一城区的百姓荣辱兴亡,除了战时的冷静与战后的狂喜,不可以出现别的情绪的大军事家。

 

 

 

06

 

 

我离开QGHAPPY,默认的就是我和彭云飞自然地分手了。不分手该怎么玩,战场上他用刀砍穿我,而我用一些奇怪的法术控死他杀死他,虽然我们绝对不会带私人感情,我绝对相信我们彼此的职业素养与城区信仰,但我还是会在和QG作战时有些无由来的暴躁。太恐怖了,战后我还得和他行礼告别,谁定的垃圾规定,现在打仗不但不死人而且双方还得友好互动。我在心里念叨,但在见到朱思远时所有念头都没了,他这次的拥抱有些长久,我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就像是郭家毅能通过我的一个眼神猜到我的决定,我小声又着急地问他,你打算要去哪里。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对我笑了下,又去拥抱我身后的花海。

 

那汤俊伟可能也要无法上场了,我闭了闭眼睛,这次青训又出来了一大批新人。我还在轻微地放空走神,彭云飞已经过来了。我装作无事,体面又礼貌地与他拥抱了一下,他却在我后退时不松开我。郭桂鑫已经走向城楼一半了,他回身遥遥望我了一眼,我轻微地摇头对他比了个没事的口型,其实是借此来掩饰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分你妈,这怎么分啊。夏圣钦过来帮我解的围,我很是不容易地才下了城楼。诺言在那边等了我一会儿,他问,还疼不疼啊,我笑着说,还算可以吧,早就习惯了。

 

                                                                                                                      

我很好奇代替朱思远的那个新中单。末将,我在巅峰榜单见过他的名字。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现在元帅的平均年龄越来越小了,我不着痕迹地叹息了声,这个世道太害人了。在战术例会中,数据分析师定义这位新生的QG中单胡林烨为典型的炮台法师,他的炸弹猫王昭君嫦娥都十分亮眼,但QG的关键还是刺痛。针对死夏圣钦,他们就完蛋了,我们在结题报告上这么总结。其实我还是有些不安,有隐约的第六感告诉我,胡林烨比夏圣钦的威胁并小不到哪里去,他甚至能从飞牛和刺痛手上夺下很多MVP,只是因为他太年轻,所以不被完全重视。

 

 

我被夏圣钦拉着打了回QG五排,是他们新赛季的新队伍的阵容。他们人多了,因为我。我说,把飞牛踢下去,他就真的下去了,我又把他邀回来。他们少个辅助上车,我第一次看到了胡林烨的真人。他真的很小,是我熟悉的意料之中的那种会撒娇的中单,但我在他身上是看不见朱思远的那种影子的。我听不清他们具体在交流什么,只知道他被孙茂荣欺负得算是很惨,却又仿佛乐在其中。我把百里玄策BAN掉,再随手帮跟风的彭云飞抢个伽罗。我跟他们也无法交流,只能打字投屏,说我要看伽罗新皮肤。

 

他们要养猪。我养你妈,吃我中路线的养猪你他妈就别养了。我跟着他跑上路跑野区细节补他兵,他的伽罗有头灿烂的黄发,在林间明媚地闪耀着,风乍起,阵法结,他收弓凝视我,比个口型对我说,演员。我看懂了,我对他笑得贼开心,仿佛我们从未分开过一样。后来一局又是这样,我们果不其然一起死了,我撩他撩成惯性,又像是宣誓主权,当着那个新中单的面咬他的手,那个新人中单的表情是真的好复杂啊。我好想笑,可我得忍住,彭云飞肯定是知道我在吃醋,他比我更牛逼,他直接就开始吻我,极温柔的那种,根本就没有给我反对挣扎的余地。

 

我在后面的野外训练中不断地说一些奇怪的话。我玩瑶,骑在他的小乔身上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我知道他听不见,所以我还得被迫打字,好在我基本不要脸——进入你的身体,不进入你的生活。我从他身上下来,转而到了夏圣钦身上,对他耀武扬威地笑了笑。天地良心这次我不是故意针对MOJO,他玩的是阿珂这我一上去简直就是害他,但我估计他心目中大概所谓的猫神人设都崩完了,尤其是我二BAN依旧精准BAN地到了他喜欢的英雄。我看见他在原地大喊大叫,然后忍不住给我打了个字,说我想玩,我思索了半天回了句,好的。下局不BAN了,可没有下局了。我看出来他在尽心尽力给我们打野了,他甚至在保我这个辅助,但我在划水……这个召唤灵就很水,救不了的。我叹气,孩子都是好孩子啊。我甚至都忘记了,彭云飞和我也不过是刚刚成年的人,战争投入的成员平均年龄越来越小,这并非什么太好的迹象。我也不知道我能战斗到什么时候,但我看向天空的时候,我依旧不太忍心这座布满星辰的城镇会在一息之间溃败消失。我一直在骗自己,我努力就只把召唤灵的战役当游戏,可我失败了。压力是必要的,疼痛是应该的,离别是必经的,就连死亡也是要做好准备的,我只是单纯地渴望胜利。战争不会再给人带来快乐的,无论我身边是谁都是一样的,我在战场上只能看得见兵线的运营,站位的变动,战局的转化,我忘记了我第一次踏入军营的时候,我只是想能听到王昭君唱首歌而已。她唱的是欢喜动听的歌,露出的是青春洋溢的笑,但我却在当时就生生听出了哀伤的曲调。

 

 

其实不止是在野外,我在室内模拟训练时就把疼痛还原率搁到最大。我第一次是一个人战战兢兢体验中单死亡疼痛的,我操控着王昭君,思考着什么样的死法比较会让人在真是战场上难以忍受,我第一考虑的是战士。我让AI操纵典韦把我的召唤灵一刀一刀砍死,那天我在Estar后面空无一人的训练室里躺了三小时,我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呼喊出声,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朱思远也不行,谁也不行,我在那一刻明白中单是要有个从不怕死到怕死再到不怕死的过程,他才配成为一名真正的中单。可谁不怕死呢,我只是害怕浪费了那份天赋,害怕浪费我对胜利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热爱。

 

我在日常生活中讨厌那种失控的时刻,死亡的触感让我争分夺秒地热爱生活,夏圣钦把压力均匀地分摊在日常中,他射手背负的压力并不比我小到哪里去,所以他真正开怀的时候太少,我想让他多笑一些。我看出他很努力了,虽然他有时候的笑话还是很冷。彭云飞是可以自己调节的人,他虽然看起来很低气压,但我想那和他的出身有些联系,他是个很会适应日子的人。我拿着摄像机对他拍照,玩一些无聊的把戏,吊着嗓子说飞牛将军我爱死你了,我是你粉丝!飞牛反手来了句我是你爸爸。他神色不恼,摆足了大明星的气派,然后抢过我的手机去,声音他没有我那么GAY,说猫神我是你粉丝。我比他表现得还害羞,他经常问我我变声的垃圾习惯是从哪里来的,我反手把锅就丢给朱思远。是他,就是那个男人。虽然口口声声垃圾习惯,可他在床上有时候会特喜欢逗我,他让我换着声喊他飞牛哥哥,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变态,我陈正正是有基本尊严的人……算了只要不让我在床上给他喵着叫我基本上都会答应。反正在床下还是我说了算,我在战前逗他们轻松些,喊梦泪老师!我要给你生猴子,战后我和他骑一匹马,我用那种奇怪的腔调逗他,哥哥!你为什么刚才那把不接我一下啊!飞牛哥哥!他也开始装傻乱笑,在众人面前压根就不想回我。我恨不得把他床上那副样子录下来,让他自己看看心不心虚。

 

 

 

 

07

 

最后我邀请他开了一把SOLO。他选马可波罗,这么强我打你妈个球。我泡在泉水里不出来,他站在边缘用枪点我,我不动如山地看这个幼稚的人到底是要出点什么把戏。

 

他以敌军的身份踏进来,然后毫无意外死掉。我看着他复活,然后冲进来再死一次。我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说不上的难受,我失去了行动的力气,就像是他那天用手覆住我的眼睛,说你睡一会儿吧,我的心就被他缚住了。

 

他投降了,他肯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动。我的手指上没有戒指,我只能在他的基地崩塌前对他比了个口型。没关系的,我能通过一个眼神看透他,就算模型在重组,介质在溃散,哪怕有一天我们两的城区无可避免地败亡消失,从此人间不可逢,他也一定会听到。

 

 

我说,战场见。

 

 

 

 

覆 全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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